古董
Relationship: Male sole survivor（Nate）/Nick Valentine
Summary: 老兵和侦探在废墟里等辐射风暴结束，讨论古董和垃圾，顺便调情。
艾特仅有的小伙伴@云渡山读书丫头_MinnL
@玛阿宣 @Peonyyy
合金地球仪在Nate的手掌下漫不经心地转动着。彩漆早已剥落殆尽，剩下锈迹斑斑的大陆和海洋，就同现实中所呈现的那样。
昏暗光线下缓缓转过的是亚欧大陆漫长的海岸线，轮廓简洁的非洲，星罗棋布的岛屿的斑点，美洲一线相接的兄弟大陆，还有无尽的海。
老兵眼前不合时宜地闪现过一些不精确的画面：波士顿人来车往的十字路口和摇滚艺人，香港街头层层叠叠的方块字招牌堆起的城堡，穿着色彩艳丽的部落服装跳舞的人们，翻滚着的海洋，战争，血，肉，康科德，被Codsworth擦得干净的早餐桌上反射的微明天光，吃着面包的Nora。
战争从不改变。这句话在他的头脑中盘旋，徘徊，让他有些发晕……也许是因为警察局里过多的灰尘，他本能地朝光线照过来的地方望去，发现Nick正站在窗边，背对着建筑内的黑暗。这让Nate猛然意识到此时此刻此地。……也许他其实是本能地朝这个着破旧侦探行头的合成人看过去，就像半醒的梦里想要抓住一个舵，一个标识，不是告诉他哪边才是现实，而是告知他他自己的确实存在，是他梦见了末日，而非末日梦见他。
就像是感知到了这道视线一样，侦探转过身，手指间夹着香烟。他眼中琥珀色的光比背后辐射风暴的闪电更加耀眼。“很快就要下雨了，”侦探说，Nate不可避免的觉得这个合成人正在观察自己，“看来你还得待在这里好一阵子。”
不用去看pip-boy上的盖格计数器，Nate也知道他不能冲进这辐射污染的雨中。“那你呢？”他漫不经心地问道，一个他知道没必要问的问题。
“Nick Valentine不会把他的搭档置于一个破房子里而不顾的，不管是200年前的那个还是现在这个。”Nick故意用一种英雄般的语气这么说道，好像他本来不是一样。Nate笑了，也许他就是想要再听一遍答案。
他和Nick一起在废土上跑来跑去已经有几个礼拜了。他已经和年龄比自己大了一倍的儿子交谈过，Nick也亲手结果了Eddie Winter。但他们两个什么都没有弄明白。什么都没有。Nick陪着Nate干那些义勇兵的活儿，赶走掠夺者，从各种废墟中为聚落搜刮资源之类的。多日的陪伴中，他们看惯了彼此脸上沉思而不能解的神情。他们的闲扯和拌嘴都不会触及的东西。
Nate小心翼翼地用卷起的波士顿号角报包裹住大个头地球仪，报纸和手上都蹭上了氧化物颗粒。他把地球仪塞进了他的麻袋中。Nick默默看着他干完这一切。“你在搞收藏吗？看来你很喜欢古董嘛。”他故意用微带嘲讽的语气这么说道。已经有无数次他看见Nate把这些沉重的垃圾背在肩上，这种怪异的行为必定有它的理由，但是很显然，他并没有这么了解他的搭档。
Nate布满茧的手摆弄着自己给麻袋加装的拉链，确实地思考着自己行为的意义，而不是试图做出一个听起来合理的解释，他想要认真地、诚实地回答Nick，即使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沉默在渐起的雨声里喑哑了。
闪电和雷声接连到来，沉没于思绪中的他颤抖了一下，面对惊雷时想要拥抱住什么的儿时渴望再次于本能中被唤醒。但他只是张了张手掌，然后又低下了头，他抑制了这个冲动，因为他的旁边尽是些冷的、硬的、坏掉的东西。除了Nick。
童年记忆中小小的床，妈妈的怀抱，床边的士兵玩具（销售人员形容为“勇敢男孩的玩具” ）涌上眼前。
他明白了。突然明白了。就如同又一个炸开的惊雷。
“Nick，对我来说这些东西几个月前还是鲜亮的，随处可见的……属于我的时代的东西。我才是古董，Nick。我本来以为我只是犯思乡症，但是……”酸涩涌上喉头，堵住了话语，尽管他还想说，近乎绝望地想说。
侦探搬了个没了椅背的椅子靠着Nate坐下，用机械的身躯所能允许的最大限度的轻柔，动作的声响几乎被雨声覆盖。他把那只皮肤尚存的手覆在Nate的左手上。
“其实我是害怕，Nick……害怕忘记了那些以前的事，我所经历的一切。那些决定了我是谁的事情。” Nate脸上有些发烫，为这些他以为自己说不出的字词。“……记忆构成了我们。我害怕失去自己，有那么多次我觉得我处于失去的边缘，会干出让自己恶心的事。我不像你那么坚持原则……你知道的，几乎没有人为我担保那个没有被辐射污染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我很开心你还记得200年前的事，这让我觉得安定。在你身边我才确信我是谁，我可以是谁，Nick。” 让我离不开的还有你那金子般的心，在废土上无比稀缺的东西。
那只覆在他手上的手向下加压，他爱破损的人造皮肤粗糙的质感，那令人安心的重量。
在这片任何东西都得不到担保的废土，怎么会有人还坚信那些抽象的价值，虚幻的词语？正义、善良？听起来像个笑话，但这就是Nick Valentine。他还认识另一个这样的人，Preston Garvin，但他像是个天真的孩子，因为他始终相信这些，即使世界想要灌输给他过多的沧桑。Nick却是在将这些价值和其他的东西对比过，痛苦地对比过，泪中带笑的对比过（虽然他不知道合成人有没有眼泪），才最终选择坚信。
“我和Shaun谈话后，我知道我已经失去了他。他那时还太小，没有记忆。和记忆比起来，血缘的联系是如此脆弱。我是一个古董，他属于这个崭新的世界。” “崭新”这个词在Nate的舌头上散发出嘲讽的涩味。
Nick把还没抽完的香烟丢进了烟灰缸，空出了那只机械手，垂在自己腿边。Nate知道侦探的犹豫，他很想告诉他他其实不介意那只钢铁之手也握住他的手。
“还有比我们两个老古董更好的搭档吗？” Nick带着笑意的低沉嗓音穿透浓郁的浮尘，直抵Nate的耳朵。“我一直也在问自己这个这个问题：你是谁？现在你告诉我了。是记忆，我经历的一切。Nick Valentine这个名字只是这一切的标题。所以，你也是我的一部分，亲爱的搭档。我有这么多老Nick都没能拥有的东西。”
Nate也笑了，他的右手握住了那只钢铁的手，现在他觉得那些可能到来的尴尬都无所谓了。
Nick叹了口气。“'上帝的长夜没有尽期，你的肉体只是时光，不停流逝的时光，你不过是每一个孤独的瞬息。'”
“哈，你这个合成人怎么这么喜欢掉书袋子啊。” Nate又想起那天从Kellog的藏身处出来的时候，他们抬头看着兄弟会的钢铁巨兽缓缓驶过天际，Nick引用了爱伦坡的《乌鸦》，在他心里激起千层浪。他不想承认，听Nick用这样的嗓音引用诗句对他来说是毁灭性的，即使此时的这句他从没读到过。
“老Nick失去妻儿、经历创伤性后遗症的期间读了不少这种东西，学院把这些垃圾通通塞进了我的脑子，这些垃圾就跟你非要带走的那些古董垃圾一样，我想。One man's trash,”
“Is another man's treasure.” Nate默契地接了谚语的下半句。这次他笑得真诚。“还有，反正没有别人知道这首诗了，你得改改。‘上帝的长夜没有尽期'？还记得你说的吗，黑夜漫长，但总会结束的。还有，我们都是无神论者。”
像是惩罚这渎神之语，闪电刺破了泛着阴沉绿光的天空，雷声隆隆滚来。Nate不失时机地向前倾身拥抱了他的搭档，即使他自打上中学就再也不怕雷电了。反正他有借口。
这感觉很陌生，但是相当不错。Nick体会着人类身体的温度，护甲下柔软的触感。人们尊敬他，感谢他，但不会拥抱他。他希望自己的制热系统发挥的效用不会让这个从避难所冰柜里跑出来的男人失望。和Nate在一起，他的处理器总是需要调高功率来记录各种各样的新鲜感觉。
Nate嗅到烟、泥土、机油的味道。暖意几乎要融化他，他意识到他们第一次拥抱。考虑到他们做了几个礼拜形影不离的废土搭档，经历了这么多惊险的瞬间，向对方道了那么多声感谢，这还挺奇怪的。奇怪，奇怪，他们怎么不早这么干？这种感觉过于好了。
“辐射风暴快要过去了。希望庇护山丘那几个坏掉的发电机没有等你等的太苦。全能将军。”
“我怎么感觉我想要一辈子待在这里了。” 脸埋在Nick肩头，Nate的声音有些含糊。
“哪里？这个破警察局？还是老机器人的怀抱？这个随时都可以提供的。”
“那你之前不提供？”
“你提出过这个需求吗？”
“这项服务没有写在你的工作说明中，侦探。”
“哦，特殊服务。下次回我的事务所我得给你建个专门档案。”
Nate大声地笑了，“得了，Nick，我们继续这样说话，Ellie会杀了我的。”
“她不会。你把我支走的这几个礼拜之前，我预先给她发了几个月的工资。”
“我不知道你有这么富的？”
“我那时没有，说实话。我卖了点垃圾。但是现在我觉得我很富有。”
Nate在心里发誓总有一天他会吻这个机器人的，管他怎么解释自己的构造和机能。
